人无法生起辩驳的心。
卿如许怔怔地看着他的双眸，轻轻点头。
承奕抬起手，温暖的掌心轻轻覆上她的发鬓，“睡吧。”
松竹纹铜炉里熏着淡香，屋中弥漫着明春的暖意。
床上的女子阖着眼睛，乌发铺满枕边，睡容沉静。承奕斜靠在对面的坐榻上，黑筒银丝靴踩在脚榻上，他的半个身子都隐在绣灯的阴影下，看了她许久。
屋外低漏声声，人声俱静。
他站起身来，缓步走到床边。
女子苍白光洁的皮肤，在灯下显得有些透明。如烟似黛的长眉还微微蹙着，薄薄的唇紧抿，眼睫带着淡淡的水气，似在在睡梦中都难以宽心。
他突然俯身。
棱角分明的唇靠近她纤细素白的手。
指尖微凉。
唇也微凉。
他的吻有些生涩，可又带着几分难以自持的情动，怜惜地印上她的手指。
门轻轻推开，阿汝端着托盘惊讶地愣在原地。
而在承奕平静无波的回视中，他又连忙垂下头。
承奕起身，吹熄了烛火，走出了房门。
外头明月当空，承奕负手站在长廊下，长风呼啸，掀起他的衣摆。
阿汝躬身站在他身后，迟疑着开口，“殿下......既然心里有卿大人，为何......不告诉她？”
承奕望着夜空中那遥不可及的月，目色微深，端直的脊背略显孤独。
“......我不希望当我离权力的核心愈近，就愈生出贪婪的妄念……”
他的背影静默如松。
“因为……我怕有一天，我会忍不住，不惜一切地留住她。”
阿汝仰头看了看面前的年轻皇子，他有着超乎他年纪的清醒与成熟。阿汝敛眉颔首，将腰躬得更低，于举手投足间默然表达着这份敬重。
“她想找的那个人，查得如何？”承奕问。
“禀殿下，已经找到了那个常阿让的老家。巧合的是，她同曾经服侍过咱们澄妃娘娘的那个嬷嬷徐嬷嬷，竟然住在同一个村子里。”阿汝答道。
“.......徐嬷嬷？”
“是。就是在殿下您的奶娘，在您三岁的时候，她有事告假，娘娘就准了她回家乡。”
“还有这个人？”承奕略一沉吟，道，“那她或许知道母妃说过的绿筠之事。你也请她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阿汝拱手应下。
承奕轻轻回身，目光瞥向身后的卧房，“她坠楼的事，查清楚了么？”
阿汝道，“是，查着一些。卿大人在望云阁坠楼的那日，四殿下与平成侯家的公子林幕羽都在望云阁。卿大人是从二楼东侧的楼梯坠落的，而四殿下他们的包厢也是在二楼。”
“承玦.......”承奕唇齿紧磕，脸色阴沉下来。
阿汝小心地看着面前的皇子的脸色，“.......那日卿大人醒来后，就孤身去了渭南城的芈山，听说她雇了山脚下的几个农夫，说要替亡父和亡兄迁坟。据那几个农夫说，那晚两座棺木挖出来后，她就抱着她亡兄的尸骨痛哭不已，也听说.......她养父的棺木只是一座衣冠冢……”
“衣冠冢？”承奕疑惑道。
“是，原因……不详。”
承奕想了想，也是无解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。可想起她方才的神色，负于身后的手指骨节发白，片刻，他沉声道，“从前本王对兄弟之情还有所顾念，可今日，我不想等下去了——你交代下去，让大家抓抓紧，收齐证据，我希望这件事能早做收尾。本王不想......再看到她落泪了。”
阿汝躬身道，“是。”一起看书网手机阅读请访问，全文免费在线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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